此时屋外,凌尘看着站在不远处的鬼子,冲他招了招手。
这孩子也很是机灵,蹦蹦跳跳就来到了凌尘的面前。
凌尘端详了片刻,面色惨白,的确是亡魂该有的样子。
“你就是珩儿?”
鬼子很是乖巧地点点头,一只小手还放在了嘴巴里,一双大眼睛骨碌碌乱转着,似乎在盘算着些什么。
凌尘自动无视掉他把手含在嘴里的动作,接着好奇的问,“你是想把你奶奶吃掉?”
鬼子毫不犹豫地点点头——这大哥哥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,老是问些废话。
一旁的萧琉璃乍听此言,怒指着凌尘讽刺道,“我就说是你思想龌龊吧!现在实锤了。”
凌尘回想起府门外鬼子说的话,的确是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好吧?
这不能怪他思想不纯洁啊!
于是,他马上反唇相讥,“我哪知道啊!他这么说,是个正常人都会往那个方面去想。”
良久,他只闻得清风徐徐,再没听见萧琉璃张口说过半句话。
他抬眸望向墨黑色的天空,一轮明月孤悬着,心中百转千回着。
“自古以来人心最难测,谁能猜到平日里吃斋念佛的人竟也是刽子手呢。”
说着转眸看向屋中,在明亮灯光的照射下,他看见老夫人瘫软在地。
萧琉璃不满的冷哼一声,“现在是不是幡然醒悟了?人分善恶,妖也分良善,不能一概而论的。”
是啊,这世间又哪有真正的孰对孰错,孰黑孰白。
有些事情是掩盖在朦胧云雾之下的,拨开云雾定能见月明。
见到的兴许是令人作呕的丑陋面目,也有可能是不堪回首的过往。
红尘自有痴情者,莫笑痴情太痴狂。
放眼望去,这人世间,又有多少伴侣是红颜白首,一生一世一双人的。
他忽然想起了在秘境试炼中,那个名叫拂苏的男子许下的诺言。
他许下的不是十里红妆凤冠霞帔,而是不管是生是死,都与之相随。
那抹背对着他的倩影,如今想来仍是历历在目。
少顷,凌尘轻声呢喃着,“灵汐儿。”
闻言,萧琉璃惊得差点蹦起来,她面露诧异之色,惊声问,“你刚刚说什么!”
见萧琉璃这么大的反应,凌尘也是好奇不已的。
他接着才继续道,“灵汐儿是师父的小名吧?我在秘境试炼中听到有人这么叫她。”
凌尘的解释让萧琉璃灰心丧气起来,她垂头郁闷的说着,“我还以为你想起来了呢,又是空欢喜一场。”
如果凌尘想起来了那该有多好啊。
师父就不用继续费心等待下去,一千年的无数个日日夜夜,实在是太孤独了。
凌尘被她说的有些莫名其妙,“想起来?我忘记什么了?”
萧琉璃没在白灵汐的示意下,自然是不敢走漏半点风声的。
于是摇了摇头,“等时机成熟了,你自然就知道了。”
趁着凌尘还有些云里雾里,萧琉璃将手伸到了他跟前,“对了,你打赌输了,该还我双倍银子。”
凌尘想起那张垃圾符箓,就恨的咬牙切齿的。
都怪那个算命老头子,他差点老命都折在这了!
万幸的是,他福大命大啊。
虽然要破点财,好在这条命还没丢掉。
他故作豪迈的说,“不就是银子,小爷什么都缺,就是不缺银子。”
萧琉璃看着凌尘将钱袋放在自己手中,马上握紧钱袋,似乎是生怕凌尘会突然反悔一样。
她在手中掂了掂分量,满意的嫣然一笑。
“是啊,你什么都缺,尤其缺脑子。”
萧琉璃眼疾手快,在凌尘还没意会过意思之前,马上逃之夭夭。
这厢府衙门口。
红衣厉鬼站在白灵汐的身旁,她看着屋中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正在给秦怀远捶着肩膀。
他还是一点都没变,还和从前一样。
眉目清隽,俊颜上还是挂着一抹温润儒雅的笑容。
眼前这天伦之乐的画面,让她忍不住有些悲从中来。
“爹爹还疼不疼?”
小女娃停止了帮秦怀远按肩膀的动作,低头奶声奶气的问着。
秦怀远笑容满面,言语间满是宠溺,“不疼了,芽儿最乖了。”
她看着一大一小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之中,屋中暖黄色的烛光跳动着,格外的温馨欢乐。
“秦大哥……”
她低头看向自己近乎苍白的素手,心间翻涌着的是悔恨。
如果当时她再坚持一下下,结局会不会就不一样了?
秦怀远已经娶妻生子了,这不就是她一直所希望的?
可为什么在看到眼前一幕时,她的心中悄悄泛起了酸水。
白灵汐看着红衣厉鬼唇边泛着的苦笑,一时静默无言。
良久之后,红衣厉鬼才转头冲她莞尔一笑,“说真的,我一点都不怪我阿爹,我知道他只是想让我余生衣食无忧,谁都没能算到侯爷府是这么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。”
说到底,只能怪他们之间情深缘浅。
红衣厉鬼边说着,抬手从发髻中取下一支银钗来。
她就这么看着手中银钗,一直看着。
明明经过了年深岁久,又或许是阴气的腐蚀,银钗早已褪了漆。
但是她瞧着的时候,隐隐约约间,似乎还能见到当年言笑晏晏的江素月。
一滴清泪缓缓掉落下来,砸在了银钗之上。
这一生,这一世,终究还是就此别过了。
她的秦大哥……
年少时她的心愿是,愿她的秦大哥能金榜题名。
如今她的心愿是,愿秦怀远此生无病无灾,一生安乐。
她转头看向身侧的白灵汐,手中持着那支褪漆的银钗,红唇牵起苦涩的笑意,明眸中氤氲着一层朦胧的雾气。
“你说,来生他可还愿与我携手共度?”
下一瞬,身侧再不见红衣厉鬼的身影,唯有掉落在地的银钗。
白灵汐知道红衣厉鬼了却生平所愿,魂归幽冥地府了。
她微微蹲下身子,捡起了那支银钗。
脑中盘旋不去的是前尘过往。
到底是多久了,久到连她也忘记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了。
大概是几百年前?
她不清楚准确的时间,只知道那也是漫长等待的无数个岁月里。
眼前场景转换了,不再是京城府衙。
而是——
“一拜天地。”
那年,她站在布置得极其喜庆的屋外,瞧着里头之人喜笑颜开的样子。
她看着一袭喜袍的拂苏,与身侧一名凤冠霞帔的女子跪地超前拜去。
起身之时,拂苏还十分温柔体贴的扶起了身旁的女子。
“二拜高堂。”
他们双膝落地,面向家中长辈们。
“夫妻对拜。”
二人旋身两两相望着,似乎透过红色薄纱,能看清女子清丽的容颜。
当时的拂苏眸中含着浅笑,宛若谪仙的容颜上挂着的是如沐春风的笑容。
“礼成!”
这是白灵汐第一次亲眼目睹,拂苏与别人结成夫妻的过程。
她不知道心是什么感觉,她只知道那一刻全身冰冷,如坠寒潭。
这一次,她终究还是来迟了一步。
“有请新娘掀盖头咯!”
话音刚落,便得到了拂苏不满的怒斥,“滚一边去!”
那人讪笑着摸摸鼻子,“我这也是为你好啊,这刚娶进门,你又从未见过,万一面相丑陋,今后只剩下后悔的份了。”
拂苏无视掉那人眼中的戏谑,上前牵住新娘子的手,目光灼灼的望着她。
他言辞坚定的说,“我认定的人,就是一辈子。”
另一个亲朋好友面露笑容,语气满是嫌弃,“至于整得这么煽情?可把我们给酸死了。”
白灵汐就这么眼睁睁看着,看着拂苏紧紧抓住新娘子的手,仿佛再也不愿松开了那般。
她依稀还能听到他曾许下的诺言,他说过他行走于人世间,一人一萧,她白灵汐若是不弃,他拂苏必生死相随。
如今这前尘种种,竟成了一场笑话。
他赠给她一场空欢喜,转身与别人白头偕老。
不该怪他的,他都尽数忘干净了,不是吗?
这边,拂苏不客气的挥手,“你这纯属孤家寡人在无病呻吟。”
接着冲他们大喊道,“走开走开!没见着我们要入洞房了吗?”
那些人哪能就此善罢甘休,纷纷挡在了拂苏的面前,“还没灌你酒就想入洞房?想得美!”
他们耳尖的捕捉到了新娘子的轻笑声,有些难为情的说,“嫂子,这小子先归我们了。”
新娘子也不甚在意,笑着表示,“无妨,我在喜房等他便是。”
此话一出,原先有些不好意思的人,纷纷鼓足了勇气。
他们纷纷壮着胆子道,“嫂子就是通情达理,你小子可要好好待人家,莫要辜负了。”
拂苏笑逐颜开的看向新娘子,深情款款的看着。
“我自己的媳妇我自己宠着!”
后来拂苏喝完了喜酒,推门来到屋外,赫然瞧见地面上无端出现了好几颗冰珠来。
冰珠神似眼泪,他蹲下身子拾了起来。
入手冰冷刺骨,刺得他双眼发酸。
萧琉璃记得那一次之后,银霜苑风雪交加。
白灵汐在屋前设了结界,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整一百年。
回过神来的白灵汐,轻叹一声。
将手中银钗悄无声息放在了屋子的窗台边。
她站在府衙门口,久久静默不语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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